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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唯独眼前这个人不行

    「我吐一下……你先去车上等我。」脑袋发胀的吴怀书说完便直奔厕所,也没管徐睦清的回应。痛苦地抱着马桶,感觉把胃里所有食糜都吐得精光,直到再也呕不出东西来。她颤抖着双脚,到洗手台把嘴角下巴弄乾净后,呈半虚脱状态蹣跚地步出女厕,却迎上正好从男厕出来的洛导。
    「是怀书啊,等等留下来啊?嗯?今天晚上不要回去了……」洛导一边说话,一边伸出咸猪手勾住了吴怀书的纤细小蛮腰。
    几乎是直白的约炮邀请了,吴怀书忍住厌恶却不能发作,只得假意娇嗔道:「唉呦、洛导……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明天还要继续拍戏,你这样子、我明天可下不了床了。」白皙素手抚上洛导的胸膛,看似诱惑的举动其实是为了能够随时拉开两人的距离。
    洛导明显被吴怀书的言外之意给取悦了,也没有被拒绝的恼怒:「哈哈哈……好吧好吧,这回先放过你,哪天你有空——再一起小酌一杯啊。」还自以为瀟洒地对她挤眉弄眼了一番。
    「一言为定哦。」
    微笑地送走了这尊瘟神,然,才往前走没几步路,她便不自觉停下了脚步。
    「……我不是叫你回车上等我吗?」
    就杵在厕所走廊外的徐睦清递上手中的矿泉水:「喝口水会舒服一点。」等吴怀书接过矿泉水,接着,他替前者披上外套,包覆住其过于单薄的穿着,两手搀扶着她,低声道:「走吧。」
    烦死了,偏偏选在这个时候出现。
    回家路上,吴怀书头靠在车门上、一面吹着窗外的风,试图想舒缓正发作的头痛噁心。她不想说话,徐睦清也保持沉默,专注在眼前的路。
    抵达停车场,吴怀书动作迟缓地走下车,扶着头说:「我自己上去吧。」
    徐睦清盯着她摇摇晃晃的踉蹌脚步,一把抓住了她的手,难得强硬地说:「你现在根本走不稳,我送你回去。」
    电梯里瀰漫着难得的尷尬缄默,终于抵达11楼,吴怀书一打开家门,却发现本该空无一人的家里多了道身影。而她人都还没走进去,呶呶不休的叨唸率先展开了热烈的欢迎仪式。
    「又跑去喝酒了?嘖嘖,是喝了多少才醉成这样……怎么?和那个夏导演重逢就让你这么开心吗?」
    头痛欲裂。
    「妈,这么晚了你来这里做什么?」
    吴怀书的母亲当年在试了要价百万的新药后,终于成功抑制住病情,除了每半年固定回诊追踪外,都没有再復发。本该是可喜可贺的事,但人一旦间下来,就会开始想找事情做,于是一直以来重男轻女的吴母开始关心起女儿的演艺事业。在她拍了《女明星》后,得知女儿竟在人前全裸的事实彻底衝击到吴母的传统价值观。也是自那时起,她和母亲的关係变得恶劣且每况愈下。
    「你还知道现在很晚了啊。」吴母冷冷地说:「只是睡到一半,突然想到我那荒诞不经的女儿不知道有没有又偷偷跑到哪位导演的床上去了,就怎么样都睡不着。」
    吴怀书听了却只想笑:「哦,又是哪位邻居大婶跟你说了什么吗?」
    「不用谁告诉我,报章杂志都写得一清二楚!」吴母用极其鄙夷的口吻碎念着:「看我是做了什么孽哦,竟然养出这样浪荡度日的女儿来!」
    吴怀书没有忘记还有第三者在场,身心灵都累到极限的她也没那个力气吵架,仅维持她的面无表情,宛若无声的抗议。看在吴母眼里就是不孝的反抗,于是她火气一来,更加口不择言:「怎么?你都敢做那些见不得人的事了,还不敢让人家说啊?」
    一般大眾如何间言间语她都无所谓——唯独眼前这个人不行。当年夏承风那句「脱了」已成为折磨她多年的梦魘,而当时那彷彿被全世界孤立的徬徨无助至今依旧鲜明地刻在她灵魂深处,难以磨灭。她如此忍辱负重是为了什么?放任自尊彻底被人踩在脚下又是为了什么?
    于是吴怀书再也忍无可忍,彻底爆发出来:「你以为我这样是为了谁?当年要不是我出演《女明星》,你以为你现在还能好好站在这里对我说三道四?如果你只是想来嘴碎我的话就请你出去。」
    「你、你这大逆不道——」
    吴母话还没说完,就被吴怀书的厉声喝斥打断了:「我叫你出去!徐睦清,送客!」
    「哼,不用了,我自己会走!」吴母恨恨地拂袖而去。
    徐睦清不敢出声,只见吴怀书像全身力气都被抽走般,无力地靠着墙、滑坐在地,她埋首在曲起的双膝间,虽然没有发出声音,但却有什么晶莹透亮一滴滴在夜里悄悄坠落。
    为什么偏偏是她最狼狈的时候,被这个纯净美好的青年看到了。
    她明明已经习惯了这样承欢献媚与冷嘲热讽,为什么一旦摊开在他面前,竟会显得如此骯脏不堪?
    「徐睦清,你也出去。」
    她不想要看到他。
    而像是感知到她此刻的溃堤心境般,外头,竟开始下雨了。雨声潺潺,反倒渐渐平息了方才过于激动的情绪。吴怀书直到再也流不出泪了,才缓缓将头抬起来,想不到青年的身影还在。
    「我不是叫你出去吗。」吴怀书软绵绵的声音一点威吓作用都起不了,只见徐睦清走到她身前坐了下来,动作轻柔地像是在对待稀世珍贵的易碎品那样小心翼翼地、以指腹擦去了前者脸上的泪水。
    他的声音轻轻淡淡,听起来好遥远:「每次下雨的时候,我都会想到以前,曾经在暴雨天去看了一场新歌发表会。」
    吴怀书愣愣地望着他。
    「是个新人,大概公司太小了、宣传做得不够,时间选得很怪,还有天气恶劣的关係,当时在场的听眾加我一共才五个人。」
    「但是她唱得很认真,我看她全身被淋湿了,头发都贴在脸上,她还是照表定把三首歌唱完才下台。」
    徐睦清微微一笑,说:「其实我一直想告诉你,吴怀书,比起小星星,我觉得你唱温室花朵更好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