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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那次婚礼
    婚礼是在县城最好的酒店举办的,装修档次或许能相当于京城的四星级。没有请许多人,只有亲戚和一些同事,最大的婚礼,王诜说,要等他母亲从国外回来,在京城再办。这里,就是走个形式,对,只是过个形式,通知家人和重要的朋友。
    婚礼是中午12点开始,她坐在酒店的房间,对着梳妆台的镜子,望着自己已然成熟的脸,发着呆,最终她还是放弃了执着了许多年,谁都觉得不合适,配不上她的那个人。
    门啪嗒一声,有人开了门,她以为是穿着新郎礼服的王诜,却意外地不是。
    “怎么是你?”
    她站起身,心跳失速,声音颤巍着,不知该如何面对,“骆天?”
    他戴了中学时常带的棒球帽,穿着她送他的藏青色绒衫,松垮的运动裤,像极了从前他的样子,带着痞气,坏笑着。仿佛这几年的牢狱从没有发生过。
    姜瑜僵笑着,腿脚被按住了般。
    “不欢迎我吗?”他带着迷人的微笑,朝着她的方向,离她越来越近。
    “离我远点。”她伸出手臂,阻挡着他的前进。
    “我知道你喜欢我。”骆天抓着她的胳膊,继续向前,“现在我出来了,怎么不愿意等我了?”
    “你别这样,”她被他逼到了墙角,退无可退,“今天是我的婚礼。”
    “也是我的婚礼呀。”
    她的两条胳膊都被她钳制了,拉过她的头顶,高大的身躯冲着她扑面而来,她的全部都在他控制的阴影里,只剩下嘴巴还能反抗。
    姜瑜歪着头,不敢看他,“我老公很快就过来...”
    “怎么?你又不喜欢他,”他的手抬起她的下巴,柔弱贤惠的正经女子,最适合做妻。
    他微微低头,强迫着她接受自己的吻。
    骆天的吻和王诜的一点也不一样,他的吻带着十足的霸道和控制,扫过她的唇齿,搅着她的心带入最深处,那里有她好多年的等待和执念,这个吻抽干了姜瑜所有的力气,任由着他的恣意,陪着他一起陷入地狱。
    “你喜欢的是我,”他稍微停下来,帮她整理乱糟糟的头发,“别嫁给他,嫁给我。”
    姜瑜哪里抵抗得住他的甜言蜜语,眼泪哗哗地流淌,他再轻轻帮她吻去泪痕,全然不顾这个酒店房间已经围满了人。
    围看的人里,有王诜,有王诜的父亲,还有姜瑜的父母。
    王诜木讷地走过去,拇指重重地擦掉她嘴角被别的男人吻花的口红。
    “王诜,你听我解释,不是这样的。”姜瑜拉住他白色礼服的衣袖,可她知道,一切都结束了,她与他之间已再无可能。
    眼睁睁地看着,王诜的父亲将他拉走,而她,什么都做不了,也解释不了,就算解释了,也毫无用处,参加婚礼的所有宾客都亲眼所见,新娘子在婚礼当天和别的男人,激情拥吻。
    姜瑜的母亲对着自己的女儿伸出巴掌,却怎样都打不下去。
    她和王诜这场规划了好几个月的婚礼取消了,他们俩人,从大学开始的追逐游戏,也彻底结束了。
    那天晚上,骆天跪在姜瑜的父母面前,“我愿意娶她。”
    “啪,啪,啪…”响亮的巴掌响彻通宵,是骆天自己在抽自己。
    所有的亲戚好友,都见证了他们俩的事,姜瑜只能嫁给骆天。
    她应该开心,从高中开始的执念,走到了婚姻圆满的终点,可她还是不开心,这段日子的相处,心被王诜这个男人,挖了一个洞,豆大的泪珠噼里啪啦落着。
    “姜瑜,我知道这个世上只有你对我好,我发誓,后半辈子,也只对你好。”
    骆天抹干她湿润的眼角,捧着她脆弱的脸,从发丝吻到额头,再从额头吻到唇齿。
    王诜是爱她的,这么多年的付出,就在婚礼上,一切破灭,他可以接受她的从前,接受她爱别的男人,但接受不了,当众让他出丑。没过几天,他就离开了那个平淡质朴的小县城,回到了京城,一杯又一杯说不清是什么的酒,他都要喝一遍。
    “姜瑜,你没来追我,也不和我解释。”
    “你不爱我,我付出了所有,可是你还是不爱我。”
    “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呢?”
    “为什么这么爱他,他是个罪犯,压根配不上你的。”
    ......
    这场婚礼,姜瑜丢了人,丢了自己的人,也丢了父母的。学校里的同事倒是没有谁再提起过这件事,除了赵欣劝慰过她,“我早就说过,你们不合适。”
    “你说得对,是不合适。”
    她云淡风轻地回答,心却疼得喘不来气,习惯性地扭头看王诜曾经的办公桌,已经空空如也。没有教案,没有钢笔,没有搭在椅背的风衣,然后过一段时间会有人坐到这个位置,就好像他从来没有坐过一样。
    “嫁给我。”骆天跪在姜瑜的膝下,举着一枚银戒,那是他能买的起的最贵的戒指。
    “以后我会赚许多许多钱,不再叫你受一丁点的委屈。”
    “你不喜欢我的。”姜瑜拉他起来,可怎么都拉不动,“你喜欢的是白雪,去找她吧。”
    “不要骗我了,她从来没有给我写过一封信,哪怕是一个字,这些信都是你写的,对不对?”
    “我只是希望你能在那里好好活下去。”
    “我怎会不知道你的心意呢?”
    泪水夺眶而出,骆天就跪在地上,让她趴在自己的肩上,舒服地啜泣。
    姜瑜和骆天没有举办婚礼,只是默默领了结婚证。
    “1840-1842年,第一次鸦片战争,1856-1860年,第二次鸦片战争,1911年10月10日,辛亥革命,所以又叫双十革命,1912年2月12日,宣统帝退位,结束了清政府自1644年入关以来268年的统治,这些时间点和重要事件要记牢,1858年的《天津条约》,1860年的《北京条约》的主要内容要背下来,这都是考点…”
    下课铃声响了,姜瑜抱着教案回到办公室,收拾好东西然后下班,两点一线。校门口停了辆和王诜从前开过的几乎一模一样的黑色奥迪,她愣了愣,车里下来个人,帽子下的脸比从前圆润了许多。
    “骆天?”
    “你怀孕了,上下班不方便,以后我来接你。”
    骆天打开车门,轻柔地扶她。
    “哪里来的车?”
    “买的。”
    “你哪儿来的钱?”
    “生意上的事你不要管,我说过,以后不会让你受一丁点的委屈。”
    骆天哼着口哨,努力把车开稳,像个混混,又不完全像。
    “你的事业刚起步,不要乱花钱的,另外就算买车,也不要买这么贵的…”
    姜瑜和骆天结婚后,为了上下班方便,租住的是县城一中的家属楼。她怀孕后,骆天就不再让她做饭了,他来做。
    “我说过,从前你照顾我,以后,我照顾你。”骆天是个混混,但也不是没有心,他会兑现自己的承诺,照顾好她,给她一辈子的依靠。
    “你要开的货运公司靠谱吗?”她坐在沙发上,看着厨房忙碌的他,面带幸福。
    油锅滋拉滋拉的声音煎着黄花鱼,旁边锅里煮着小米粥。
    “周末去看看爸吧,端两盘兰花放咱家阳台挺好的。”望着窗台,想起了王诜。
    “好啊,我去拿,老婆你累了眯一觉,饭好了叫你。”